评估周春芽(中）

Assess Chunya ZHOU

《顶层》杂志

□ TAAC 顶层艺术评估中心︱文

五、对六类系列作品的投资建议

    在创造出“绿狗”和“桃花”这两个市场上最成功的系列之前，周春芽创作了大量探索性的作品，其中很多作品难以明确归类，我们采取的分类方式是在综合了作品的表现对象、风格技法、创作时间等等因素，为方便市场分析而非按学术标准来归类的，下面就对六类作品的投资价值，各做一些具体的分析。

1、藏民肖像系列

    《藏族新一代》是周春芽的成名作，就美术史意义而言，目前仍是周春芽最重要的作品。与周春芽同一时代的当代艺术家，大部分早期作品都不够成熟，也不具备知名度，而早期成名的艺术家又大多后劲不足，因此这个漂亮的起点成为周春芽独有的优势。

目前整个中国八、九十年代创作的油画都在整体升值，周春芽的藏族系列无疑是其中的上佳之作，在前一两年以五六百万拍出的《藏族新一代》和《若盖尔的春天》，理性估值现已接近千万，同样级别的还有未在拍卖会上现身的《剪羊毛》。

图片：《若盖尔的春天》（左）和《剪羊毛》（右） 摄于周春芽四十年回顾展

    不过，这种大尺幅的重要作品为数有限，只有凤毛麟角三五件而已，再除去几件中等尺幅的作品，剩下大都是小尺幅的普通风景或肖像作，其价值不能同代表作想提并论。同时，由于重量作品的稀缺，其流通性也非常低，买入的机会相对较少。

    我们认为，在周春芽作品的增值队列中，为数不多的藏族代表作排在最前面，即使这一类作品不在市场上流通，任何其他类别作品冲击高价，也都势必无形中推高藏族代表作的价位。对于这些作品的拥有者，我们建议长期持有，对于欲购买此类作品的收藏投资者，我们建议根据周春芽作品的最高单价寻找合理买入价位。

2、石头风景系列

    “石头风景”系列是一个统称，涵盖了周春芽1990年开始的十几年间创作的大部分作品，这些作品中以画“石头”最多，“风景”则包括花、瓶花、树枝、山水等等，此外，还有一些肖像、人体以及其他作品。这一系列虽然作品数量最多，但大部分作品的创作都处于探索性阶段，不如之后的“绿狗”、“太湖石”和“桃花”那样成熟和系统，因此全部归在一起，然后再根据描绘对象分成几个小类进行分析。

    肖像：从90年开始，周春芽的人物肖像就开始露出表现主义的端倪，92年之后表现主义被运用到周春芽所有作品之中，在寻找合适的表现对象的过程中，周春芽逐渐的放弃了肖像，转向自然风景，所以这样的作品数量很少，除了90-93年创作稍多之外，此后几乎不再创作肖像作品，只为叶永青、何多苓等友人创作过几幅。

图片：作于1996年的《两个朋友——小翟与张曦》

    从市场表现来看，这些作品并没有受到明显的追捧。如作于1996年的《两个朋友——小翟与张曦》，曾四次上拍，06年秋成交价为33万，07秋暴涨到134.4万，08春降到79.5万，今年春拍再度上拍，成交价为62.8万，短期内多次转手，07年之后成交价一再下跌。另几件类似的作品，在最近两年的拍卖中都没有好的表现，今年春拍上拍的一件肖像也流拍了。

    我们认为，此类作品在周春芽所有作品的市场价值排序中比较靠后，艺术性不高，尺幅也偏小，在06、07年最高被炒到百万元以上，现在的合理价位应该打一个对折。目前来看投资价值不大，未来只有“被”升值的可能，而不具备领涨的潜力。

    女人体：早在91年，周春芽就开始将女人体和石头结合起来表现，但不久之后，更多的作品都向石头倾斜，女人体没有成为主线，这可能与石头更合适表现肌理和纹路有关。但女人体的创作并没有废止，整个90年代都有创作，且融入了各个阶段的表现技法，数量多于同期的肖像作品。

    从拍卖价格上看，女人体作品最高价格为作于1992年的《与石头连在一起的人体》，高达427.5万，2007年秋季在台北中诚拍出，超过了“太湖石”和“桃花风景”的最高单价，这件作品2006年秋季曾在北京诚轩上拍，当时成交价为82.5万。另外还有前文提及的《黑色的线条·红色的人体》，拍出319.2万。但除此之外，其他女人体作品的成交价大部分都在50-100万之间。

图片：1992年作 黑色的线条·红色的人体 200×160cm 北京匡时2008年春拍  319.2万元成交

    我们认为，女人体系列的作品，其整体价值一般，其中创作年代早、有特定意义、画面表现效果好、尺幅大的作品，市场价值可与 “绿狗”和“桃花风景”持平，在200万上下。其他大部分作品，未来几年会在50-150万之间浮动，暂时难以突破200万元。

    花与树：在2005年画桃花之前，周春芽已经尝试画过包括百合、菊花、玫瑰、茶花、荷花等等在内的很多种花，桃花也画过，但早期对花在笔触和色彩上的表现都不如后来画桃花那么强烈妖艳，艺术家内心的激情并没有很好的传达出来。

    花系列中，最早的是主要创作于93、94年的“瓶花”作品，这些作品将花的枝叶和瓶体作为主要表现对象，花朵只是偶尔的点缀，颜色和肌理的处理与早期山石作品接近。

    与“瓶花”同期创作的还有“树”系列和几幅名为“花卉”的作品，这两类作品着重描绘花或树的枝干，用笔繁复杂乱，颜色的使用比“瓶花”更丰富，似乎有意打破花与其他景物的界限。“树”系列虽然创作量不多，但风格上自成一体，尺幅也较大，尤其是对蓝色的尝试非常成功，此后使用蓝色的作品并不多，这也增强了这几幅作品的独特价值。

图片：周春芽回顾展上 三幅“树”系列作品与尺幅最大的石头作品《山石与烟云》被并列放置在显要位置

    94年起，周春芽的“花”有了名字，从抽象转向具体，最开始赋予准确名称的是玫瑰，之后渐渐加入其他花种，后来以画百合为最多。2001年不之后逐渐减少此类创作，但并没有完全停止。相比“瓶花”和“树枝”，这些作品在表现形式上有了很大转变，减省笔法、淡化肌理、用色朴素，表现重心从枝叶转向花朵和花瓣，寥寥几笔勾勒出简练的“静物”感。

    在大致分成的一繁一简两种花系列作品中，前者表现力强，市场价位也高，大多在50万以上，有近四成超过百万。而后者虽然力求突破，但表现力减弱，且尺幅也都偏小，市场价位基本都在50万以下，很少有百万元的作品。

图片：1993年作 瓶花 100.5×80cm 罗芙奥2006年秋拍 68.29万元成交

    我们认为，“花与树”系列前期的“瓶花”作品，虽然在技术上还处于摸索和过渡阶段，但特征明显，符合市场口味，其中好的作品市场价位都应该在50万之上，部分作品可突破百万；“树”系列具备艺术上的成熟性和开创性，且稀缺性高，目前的拍卖价格已经达到200万以上，未来的涨势不会弱于“桃花风景”作品。而后来较为具象的花系列，虽然数量多、自成一路，但偏离了周春芽作品的整体风格，艺术价值和投资价值均不高，目前买入价格不宜超过30万。

    石头： “石头系列”的创作从90年开始，91-96年间大量创作，97、98年创作较少，99年开始再度取得突破，直到2005年转向创作“桃花风景”才告结束。虽然期间也在不停的更换着新的描绘对象，但正是通过“石头”，周春芽才第一次将新表现主义与古典文人画两种不同时空的艺术气质自然的结合在一起，确立了自己的独特的艺术语言。因此，“石头”系列是周春芽艺术得以成立的根本，这一系列作品的创作周期最长、作品量最大、变化也最丰富。

    根据创作的时间顺序和每阶段艺术风格的转变，“石头”系列大致可以再分成假山石、雅安上里、红石、太湖石、山水精神等五个种类，在实际的创作中，这几种类别的“石头”并没有明确的分野。

    假山石的创作缘起于周春芽回国后不断的翻阅元四家、明四家、四僧、四王、黄宾虹等古典书画家的画册，对石头这个传统中国画的永恒主题产生了兴趣，他开始尝试捕捉和提炼石头自然属性中蕴藏的中国意象。但周春芽内心隐忍的躁动和对色彩的敏感天性让他无法满足水墨的纤弱柔淡和文人画的扁平内向，因而开始自觉的通过石头的质感、丰富的肌理和细节，来宣泄艺术家内心对艺术离经叛道的情绪。早期所绘的石头，一般都有着坚硬的体积感，用色以青、蓝、黑等冷色调居多，并没有完全颠覆古典园林的意境，但两三年后，周春芽的试验开始更加放肆起来。

图片：1992年作 青石图 150×120cm 北京诚轩2006年春拍220万元成交

     “雅安上里石头风景系列” 正式成型于1994年，在语言风格上最明显的转变就是石头的质地由坚硬厚重转向溃烂瑰丽，用色则浓艳失真，从自然步向反自然。艺术家从墨色青绿中突围而出，放纵恣情的血色激情展露出灿烂生机。除了以“雅安”命名的作品之外，94年前后以“巴朗”、“海螺沟”等周春芽经常踏足的四川景区命名的作品，也体现出一致的特点，这种转变同样出现在同期的“花”和“树”系列中。

图片：1994年作 石头系列-雅安上里1号 150×120cm 台北中诚2006年秋拍 341万元成交

    还是在1994年，周春芽同时开始只用一种颜色统领整个画面，这就是“红石”系列。颜色的革命继续，到了95年，艺术家开始尝试用单一的颜色作为作品的背景。如这一年创作的几幅《太湖石》，原来覆盖整个画面的肌理消失了，换之以单一的红、黄、黑、蓝等色彩。背景的简化是95年之后“石头”、“黑根”、“花”等系列的共同特征，但不同处是“石头”的单色背景更强烈浓艳，后两者则素淡或留白居多。单色化进程中，更重要的是97年“绿狗”的诞生，“绿狗”之后“石头”的创作减少，但之后的一批“红石”反过来又受到“绿狗”的影响，浓烟一样的红色被越来越精心的涂抹在传统山石上。

图片：1999年作 山石图 红石 150 x 120 cm 罗芙奥2007年秋拍 271万元成交

    1999年，与周春芽朝夕相处的黑根去世，“绿狗”的创作暂停。同年，艺术家三赴苏州旅游，参观各个园林，开始正式创作“太湖石”系列。以前作品中已经露出端倪或者反复尝试的历史感、坚硬、厚重、复杂、恐怖、暴力、血腥、色情、优美等等艺术家所醉心的元素被完美的融合在画面上黑色背景、凹凸诡异有致的灰白山石和若隐若现的几抹猩红中，至此，最成熟的“石头”作品终告大成。由于形式上的近乎完美，周春芽集中创作的一系列“太湖石”在构图上都极为相似，进一步难以突破，可能是担心画蛇添足，2000年之后“太湖石”的创作就停止了。

图片：1999年作 太湖石 200×150cm 上海泓盛2006年秋拍 115万元成交

    2001年，周春芽重新开始大量创作“绿狗”，此后几乎不再涉足“石头”系列，拍卖纪录中最晚的几幅石头是2004年创作的《山水精神》和《山石与烟云》等。“山水”实际上还是“山石”，而《山石与烟云》则属于“石头”系列中的特出之作，尺幅超大，达到360×220cm，艺术上也力求集“石头”之大成，这样的作品屈指可数。

图片：2004年作 山水精神 60×50cm 上海天衡 2006年秋拍 47万元成交

    从市场表现来看，1999年创作的一幅298×150cm的《石头系列》在2007年香港佳士得春拍上拍出了760万，是迄今为止周春芽的最高价。创作于90年代早期的一幅150×129cm的《山石图》在2006年上海泓盛春拍上拍出440万，是“石头”系列第二高价，但按平米计价则高于前者。在300-400万价位中，一共有5件作品成交，除前面提到的《山石与烟云》外，一件作于2000年的《太湖石》在台北中诚2008年春拍拍出393万，其他3件均属于“雅安上里”时期的作品。值得注意的是，目前过百万的34件“石头”系列作品中（去掉重复上拍后约30件），只有5件是08年秋拍及此后拍出，绝大部分都在06和07年成交。如最大尺幅的《山石与烟云》，2008年保利春拍中以580-680万的预估价高调亮相，试图冲击周春芽作品第一高价，但最终流拍，一年后，在2009年保利春拍上，这件作品预估价调低到320-380万，最后386万元成交，每平米价格不足50万元。

    事实上，从08秋开始到现在，周春芽过百万的42件作品中，“石头”只占6件。一方面是因为“石头”系列的上拍量减少，好作品很少出现；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最近几年，市场上更多的是在推“桃花”和“绿狗”。

    我们认为，“石头”系列是周春芽上世纪作品中最有价值的一类，虽然08年秋季之后市场关注度有所降低，但并不代表价格回落，等市场进一步向好之后，“石头”势必会迎来新一波的上涨。但由于此系列作品的复杂性，也存在良莠不齐的现象。大体来看，在尺幅相当的情况下，最成熟的“太湖石”系列应是所有“石头风景”系列中价值最高的作品，市场价位至少在200万以上，上涨势头应高于“桃花”系列。相比之下，早期的“假山石”和“雅安上里”次之，“红石”和“山水精神”又次之，但具体仍然取决于作品的实际品相，主要应从作品的美观度、尺幅和创作年代三个方面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