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评论与当代艺术评论:两个不同领域的合一
建筑评论与当代艺术评论:两个不同领域的合一
建筑评论与当代艺术评论:两个不同领域的合一
建筑评论在今天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评论,或者它与我们现在的艺术评论是一种什么关系,这在建筑界与艺术界都似乎没有开始讨论。但是,当代的建筑,从其理念上来说,像艺术一样,早已往前跨了一大步,以至于跨出了建筑的边界。正像什么都可以成为艺术那样,以建筑之名的各种实验也在告诉我们,什么都可以称为“建筑”—我们已经看到的前卫建筑,或者那些在建筑展览中的作品都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非建筑”这样一个与建筑相背离的名义,结果以往建筑就是对应建筑物的观点完全已经老化,有一些建筑师还专门打出了这样一个旗号:我是不造建筑的建筑师,好像越是不造建筑的建筑师就是越学术的建筑师那样。
这种不造建筑物的建筑师还不是解构主义的建筑师,解构主义的建筑师反对建筑的结构,但到最后还是在造他们的解构主义建筑,这就是解构主义与建筑之间的矛盾,而这个矛盾恰恰是与建筑仍然是风格学的客体有关,然后,解构主义的理论落实到解构主义建筑上后,就具体化为解构主义风格的建筑,我想用这种词语来表达建筑状况并非故意地绕口令,而是规定了我所要讨论的问题范围,即使是解构主义建筑也不是我在这里说的“非建筑”,我这里说的“非建筑”与解构主义的风格学无关,它不是一个建筑风格的实验,而就是解构本身,这种解构主义把建筑学的“学”这一界限给取消掉了,建筑告别了它的学科的规定和限制,原来人们喜欢说的,这是建筑那不是建筑的判断句已经被打破,像艺术一样,什么都可以称为建筑,这就使我们看到这么多的建筑展览但是看不到展览中的建筑物的原因。
显然,建筑展览作为建筑学术的风标日益被建筑学界内的人所重视,否则的话,建筑师不会这么热衷于参加国际上的建筑展和当代艺术展。这种展览的初宗是为了反对学院建筑的,所以谁是建筑学界的建筑师,这种建筑师的称呼现在已经不是专门给造建筑物的建筑师以及规定唯有造建筑物的建筑师才有可能被得到提名这样一种荣誉性的称呼。建筑师加上了与建筑有关的观念艺术的学术可能性,正是这种观念艺术的学术可能性,才使得人们不管说它是哗众取宠也好,说它是江湖骗术也好,它确实是从建筑展览和当代艺术展览中日益进入了学术领域,好像很多建筑展都是为这些“非建筑”而开的,不赞同这种建筑展览方式或者反对这种建筑展览方式的建筑师就只管自己造建筑物从而让自己的建筑物再多一点风格学上的实物,但是解构主义风格学之后,作为风格学的建筑师应该也已经走到了尽头,或者说也已经成为了商业建筑师。
建筑与观念艺术的结合,就是建筑已经转换为当代艺术的一个由头或者说是对一个问题的切入,由此,从建筑进入了对建筑问题的思考,使它从根本上来说,就是观念艺术而不是建筑,当代艺术中有什么样的观念表达方法,诸如装置、行为、影像还有传统的图绘方式甚至于文字本身,那么建筑中的观念也同样有这些方法方式去表达对建筑的看法,显然,看法是一种与建筑有关的作品而不是一种建筑物,如果要求这种与建筑有关的作品一定是建筑物,那么等于取消了建筑的这一艺术维度,甚至于根本上取消了建筑背后的各种思考。
建筑何以要进入艺术,或者说建筑何以要以观念的方式独立出来,这本是因为建筑始终不是一个简单的造建筑物的问题,即使造建筑物也不是一个简单的美学问题,因为我们看到的是建筑物,而在建筑物的背后是一种态度,一种对自然、人与社会及其新出现问题的某种认识,正是这种对认识的讨论使建筑学指向了观念领域,或者说,它可以用观念来讨论建筑与“非建筑”,有的时候建筑中的观念并不一定针对建筑物,而是针对了社会本身,比如我们对诸如此类的建筑物发展予以动迁过程的调查,那么这种调查一旦与当代结合起来就可以成为作品,它既能参加当代艺术展,也能参加建筑展,当然这种作品自然就超出了建筑物本身所要研究的范围。再比如,有一个社会新闻,有一个别墅区被规划拆迁,结果业主却不露面,露面怕暴露身份,这虽然是别墅开发,但却与别墅交易中的社会不公正问题挂起钩来,这同样可以做成艺术作品,但这个作品也不是什么建筑本身的问题。上面说的艺术,如果说可以称为艺术的话,都是我的“更前卫艺术”理论所要讨论的对象。还有,武汉曾经有一个建筑事件,即一个房地产将住宅楼建与江中,打出的广告是:把长江送给你,后来这种荒唐的建筑物被勒令停工。从美学的角度来说,“把长江送给你”当然会很美,但这个建筑物就是不能造,所以美学不是建筑物的全部。上海的“一城九镇”规划,打出的再建一个万国建筑博物馆的口号,像上海的外滩那样,要请各国的建筑师设计各种不同国家风格的建筑,但规划口号一出即受到了质疑,一个德国建筑师就说,我也不知道德国的风格是什么,这个表面上是建各国风格建筑,而其实是对种族与身份,地域文化与全球文化之间的趣味之争。诸如此类,如果我们将建筑物背后的建筑和社会各种冲突和争议抽离出来,并作为独立的讨论话题,那么就有可能成为建筑领域的观念问题的讨论,而这种观念问题的讨论或许可以成为建筑展览中的主题。我们说不造建筑物的建筑展览最后还是建筑领域的讨论,就是从这一点来说的,当然这样一来,建筑与艺术就没有什么区分,尤其当艺术和建筑作品向“更前卫艺术”的转向以后,这种“更前卫艺术”的评论也适用于各种建筑展览和作品,因为它们都已经是艺术的组成部分,建筑只是在这个艺术范围之内的一部分,就是这样,建筑与艺术合而为一,建筑也由此进入了当代艺术展览领域。为什么当下的当代艺术博物馆都设有建筑这个展览项目,而当代艺术评论都离不开建筑的评论,就是因为还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建筑学成为了一门显学,因为它更直接地反映了社会的状况及由这些状况而引起的一系列的问题情境,而这些又是我们身处后现代社会中必须要面对的现实,因为上帝死了,人在靠自己而不是上帝安排自己的社会,这个社会如何安排?社会共识是它的目标,而共识之前的博弈是它的程序。
但是,就中国来说,我现在还看不到建筑界与艺术界的结合会有什么乐观的前景,艺术界在用艺术的名义在糟蹋建筑物本身,发展到后来艺术家在设计丑陋的小房子还要打上这就是“艺术家的意志”的广告牌,好像这些艺术家要做的头等大事就是要活活气死建筑师似的。而那种有艺术维度的建筑展览,或者说得不好听一点是打着建筑名义的艺术展览,大都是艺术家在出场,而真正的建筑师是缺席的,一次又一次的展览让艺术家出尽风头而建筑师像是挨批的对象,理由就是:艺术家是富有想象力的,而建筑师只知道造建筑物,这种将艺术的想象力让给了艺术家,是由建筑师自己造成的,尽管建筑师说这种艺术家很幼稚—我也承认这种评语有对的一面,即一味地说想象力,无疑于让大家都去做儿童,但是,建筑界又如何评价这种以艺术家的想象力这名义的作品呢?简单地说这种作品很差,不值得关注等等回避性的词语已经不可能让人们信服,人们无法用一句话就能打不死一个人或者一件作品,这是民主社会的根本特征,也是与“学霸社会”的区别所在,建筑评论要拿出它的批评的武器,解剖这种以艺术的名义耍建筑的作品。情况相反的是,当下的建筑展以艺术家的介入为时尚,艺术家成为了建筑展览的一场“秀”,人们只要说这个建筑展是由富有想象力的艺术家参与就行了,而不需要对这个艺术家的想象力予以批评,这种批评的空缺,即放弃了对艺术的作品检验,也放弃了对建筑的作品检验,更放弃了对流窜于艺术与建筑之间的作品的检验。
这样说来,对建筑学的这种重新定义和对建筑学中传统与当代的区分对我要谈论的建筑评论很有用,一是建筑评论如果是风格学评论,那么显然这种评论无法面对这么多的“非建筑”,保持评论家的冷漠和漠不关心总不是一件有意义的方式,有些评论家会说,这么差的东西,根本不值得评论,其实这种态度显示出的是评论家将自己的作用过高估计,评论家不评论,不等于说这个东西马上会消失,或者没有得到评论家的肯定,那么这种东西肯定不会成功。今天的社会并不是这样,没有一个人能够主宰一切,评论家只是全社会分工后的其中的一种角色。民主参与让所有的人都有表达的机会,那么评论家与公众,也变成了一种观点上博弈的双方,说这种话的意思不是说评论家已经不需要了,而是说,任何一个评论家的消极怠工,都会让社会的公共标准拱手相让给与评论无关的公众或者是掌握着公众的少数人,而在这样的公众时代,评论家的沉默等于从根本上来说不能称为评论家,而充其量只是一个看客。
历史学方法,已经成为了阻碍建筑与艺术评论的方法,这一点,建筑界比艺术界要严重得多,有这样一种观念是需要予以批评的,即,一定要到某种建筑成为了经典才能被纳入到评论的视野,这种学术限制表面上是保卫学术的尊严,其实恰恰放弃了学术的“及时介入”这样一种可能性,在一个以不停地“反”的以及什么都是“非中心”的和“零散化”的后现代社会中,如果我们的评论态度依然如此地被动,那么我们的学术就无法与这个后现代社会互动,传统历史观在今天所以危机就在于这种传统历史观放弃了当下事实而坚守着自然淘汰的定律,甚至于这种历史观还对评论有抵触情绪,认为评论没有历史学高级,所以当历史学压倒了评论,当代史写作的信念也被取消了,我在艺术批评方法论中已经说过,批评工作主要是用于批判二、三流作品的,一流作品不是每个时代都能遇上的,也没有一个能够用于封顶的一流作品,而不对二三流的作品予以批评从而让公众去期待一流的作品,那么这个时代,只能将二、三流的作品当作一流的作品来欣赏,学了二、三流的作品就滑向了四、五流直至下九流。
其实,在与建筑相关的问题上,有些命题也在变化,而且它已经进入了建筑领域而不是与建筑关系不大的艺术领域,比如2000威尼斯建筑双年展的主题是“少一点美学,多一点伦理”,“伦理”一词在建筑中的介入,不说是瓦解了建筑学,也是对传统建筑学的一种冲击,因为当“伦理”一词与“美学”一词对立起来以后,它足以让我们看到建筑中“非建筑”一面,即不再以建筑物作为其唯一的研究对象。我已经说过,当建筑学往往以一种社会态度出现而不是简单地造建筑物,以至于建筑背后的社会态度本身就可以针对建筑,而不需要让它成为建筑物的时候,这时建筑就像当代艺术一样,当代艺术是因为表达一种思想而什么都可以成为艺术,我所论述的“更前卫艺术”的要义即“艺术是一种舆论”也可以在建筑这一项学术中体现出来,那么建筑,那种以展览的名义做的建筑,都无法脱离与我的“更前卫艺术”相同的命题,而将建筑投入到社会的总体批判这样一个思想的活动中去。
对一个建筑展览来说,双年展、三年展或者五年展,还有的在当代艺术展览中的建筑部分,如果失去了这样一种思想的部分,而仅仅是建筑物的展示,那么这种展览很容易让人们联想到展览向房地产公司的摊位出租,或者是建筑师自我宣传而设的广告摊位,这正是建筑展中最忌讳的方式,当我们有了那种双年展之类的建筑展览后,这种展览中的建筑一定要越不像建筑越好,就像当代艺术展那样,要越不像艺术越好,所有的展览,如果还不失为一种展览的话,都是宣称这个展览是打破了任何的界线,而让艺术与生活、艺术与社会不分彼此,威尼斯双年展的“全面开放”,美国惠特尼双年展的文化政治,卡塞尔文献展的反艺术,都会影响到建筑的展览概念。其实,有一种展览已经成为了惯例,即建筑与艺术展览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分,这两个展览有的时候是合在一起的,并共同讨论一个学术主题,即使以建筑命名的展览,除了商业展览之外,也都竭力向艺术展览的方向上去靠,这种展览当然是越来越不像建筑展,但是却越来越像展览。
如果我们对这样的一种展览进行评论的话—事实上这种评论需要出现而不是放弃,因为建筑的这种展览已经成为了事实—那么老学究肯定会问,这样的评论还是建筑评论吗?即使承认建筑专业界否定它是建筑评论这一点是对的话,那么我也要反问,这种评论能缺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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