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故事的主角是手工艺人龚三生。无可非议,匠艺生活让刚入不惑之年的龚三生找到了自信。上次见到三生是几年前在成都一位藏家的家里,他在帮那位藏家的收藏砚台刻铭文。三生外表憨厚敦实,不是棱角分明的长相,常人无法就他的外形把他与精美绝伦的器物联系在一起。我再次见他是今年元月,在陈滞冬先生画展上。他是陈老师的学生。一隔几年,三生有明显的变化,他的眼神好像从那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中散发出了比以往更多的忧思,这种忧思大概介于逐年形成的稳重与生计忧患之间。他去年底刚从宜兴回来,又在成都建了工作室。春节前,我和文溱,还有龚哥去他工作室小坐了会,看了部分三生的刻件。
我感觉三生在成都这个艺术圈是个典型人物,他有漂泊的人生经历,有多于同龄人更多的吃苦,我在那次春节前的拜访中让我产生了自觉的想写他的愿望。我希望把这个故事讲的更好,就之前提到的那位藏家和他的老师陈滞冬分别聊了下。他们两个共同强调的是三生刻书法是一流的。
我问了藏家关于三生刻砚,藏家在电话那头说:“三生刻书法不错,算是一流,我本人收藏了些古砚,当时我前后物色了几个人帮我给砚台刻铭文,最后我在审美上我倾向三生刻的。他帮我刻了二十多方砚台。其他人在试手刻铭文的时候,整体还是偏篆刻的技法,我看到他们刻的时候比如浙派,或什么派的刀法都有,我当时期待的效果是刻铭文要刻出书写的感觉,准确的说既要纤秀俊逸,又要不失稳健。三生刻书法达到了这个技术水平。“
陈滞冬老师是艺术工作者,就讲得更准确,他说到:三生第一次到我这儿来是刻张画案。这个娃娃憨厚,我第一次见他就感觉熟悉,是那种熟悉呢?或许是过去看过的某本小说里有和他相似的原型。他当时刻画案的时候用的刻印的手法,我观察了下,稳了一会就给他说:“你这个刻法是不行的。你要明白这个刻书法和刻印之间是有区别的?另外刻图案容易上手,刻书法是真的难。举凡雕刻雕塑,都依靠光影为表现手段。要依靠训练出来的自觉创造优美。刻书法不能按笔画刻个窝窝就行了(我双手握了个拳,往下按了下),强调这样是不行的。你刻书法要有阴阳,按运笔方向,找准,一定是找准下刀的角度。用几个斜面在㡳子上碰合(我用两手对碰给他比划了几个手势和角度),这样,它总会有一个受光面。你看外面那束光,我指着光来的方向,有受光面就有阴影面,有了光和影的对比,字的精神气质就出来了。但就是要切记,这种方法对二王系统的小行草用处大,也最见刻工的功夫和修养,太大的字如对联等,就要换方法了。我其实不刻书法,但这套审美我懂。当然后来带三生访碑读帖又是后话了。
我之后问过三生到宜兴那段经历,他说宜兴做紫砂主要就是把眼界开阔了。因为那边刻紫砂大多数的时候就是以阴刻(线雕)为主,以前做竹雕基本上是浮雕。刻书法属于阴刻。做竹雕刻图案以浮雕为主属于阳刻。刻紫砂用线雕,其实就是我把阴刻技术又反复练习了。尝试在不同的介质上雕刻,这个区别比较大。紫砂说白了就是泥巴,它在烧之前比较柔软,竹雕是坚硬的。竹雕比较难刻,紫砂刻起来相对轻松,但有个适应过程。紫砂烧出来的胚胎薄,薄它就脆弱,下手重一点就容易刻破,后来我慢慢适应了。准确的说是适应了重与轻,厚与薄,热与冷。当然刻作品有很多细微之处,这个要看到作品才能慢慢体会。
三生的故事才开始,只是一个雏形,还需要我们一起来慢慢讲.结尾处就三生手艺而言,我本来想用“老天爷赏饭”,一位学者曾说过“老天爷赏饭”是没有源头的创作。那我用什么好呢?“祖师爷赏饭”那是古代艺人表谦逊自知,也是那位学者曾强调的,此处我就不再笨拙的引用了。
愿三生艺事有成,出类拔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