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柏丽尔·香奈儿于巴黎康朋街31号通往高级定制服沙龙的镜梯上，1953年。照片由罗伯特·杜瓦诺拍摄。© 罗伯特·杜瓦诺 / Getty Images / VCG
撰文 郝舟、姚佳南
采访 游伊一
编辑 姚佳南
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一楼至二楼宽阔楼梯的尽头，嘉柏丽尔·香奈儿（Gabrielle Chanel）等待着来访的众人——她身着香奈儿品牌标志性的套装，站在巴黎康朋街31号通往二楼高级订制服沙龙的镜梯上，镜面反射着她的身影。据说，每一次发布会，香奈儿女士都会悄悄坐在楼梯尽头自上而下的第五级阶梯，在观众席的后侧，利用镜子的反射来观察宾客的反应。这张照片由摄影家罗伯特·杜瓦诺（Robert Doisneau）拍摄于1953年，这一年，暌违14年的香奈儿精品店在康朋街31号重新开业，转年二月，71岁的香奈儿发布全新高级定制服系列，宣告其回归高级定制服的世界。
这部楼梯连接了巴黎与上海，也传递了超越150余年的理想、力量与永恒。在7月12日嘉柏丽尔·香奈儿在中国的首个作品回顾展“时尚宣言｜嘉柏丽尔·香奈儿”（Gabrielle Chanel. Fashion Manifesto）的发布会上，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馆长龚彦如此说道：“在大楼梯的尽头，我们会看到灵魂和寓所向内和向外的关系被转化为意志和行动力；我们会看到时代与个体完全的统一与结合；我们也会看到在时代的刀光剑影下，女性所展现出来的优雅与坚定。”
嘉柏丽尔·香奈儿肖像，刊登于法国版Vogue杂志，1937年2月刊。照片由霍斯特·P·霍斯特拍摄。霍斯特·P·霍斯特, Vogue © 康泰纳仕
创造全新的女性优雅，需要成为时尚先锋的勇气；持续完善并推行一种风格，则需要不畏逆潮流而行的坚定宣言。松弛、简洁、精确、隽永——“时尚宣言｜嘉柏丽尔·香奈儿”由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与巴黎市立时尚博物馆加列拉宫（Palais Galliera, Musée de la Mode de la Ville de Paris）联合呈现，将持续展览至11月24日。“在欧洲之外欣赏这场展览让我非常感动，因为离巴黎越远，这些风格法则反而更鲜明了。”香奈儿品牌形象大使、演员蒂尔达·斯文顿（Tilda Swinton）说道。
继2020年于巴黎市立时尚博物馆加列拉宫举办首展，展览于2021年在澳大利亚墨尔本维多利亚国家美术馆（Nationa Gallery of Victoria）开启全球巡回，先后于日本东京三菱一号馆美术馆（Mitsubishi Ichigokan Museum, 2022）、英国伦敦维多利亚和艾尔伯特博物馆（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 2023）成功举办——今夏，“时尚宣言｜嘉柏丽尔·香奈儿”最后一站来到了上海。来自香奈儿品牌传承部收藏、加列拉宫、纽约大都会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in New York,）、洛杉矶亚利桑那州立大学FIDM博物馆（ASU FIDM Museum in Los Angeles）、巴黎装饰艺术博物馆（Musée des Arts Décoratifs in Paris），以及阿莱亚基金会（Fondation Azzedine Alaïa）等多座国际博物馆及艺术机构的逾200件珍贵藏品，都在上海与观众见面。
“时尚宣言｜嘉柏丽尔·香奈儿”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2024 年
本次展览分为两大章节，共九个版块，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的二层展厅由一条通道相连。两大章节分别呈现了香奈儿女士自 20 世纪10 年代至30 年代的创作，以及 1954 年至 1971 年重回时尚界后的作品；而通道内则集中陈列了法国版 Vogue 杂志与 Elle 杂志自 20 世纪 40、50 年代起模特身着香奈儿服饰的杂志封面、内页广告及推荐文章。担任展陈设计的Diller Scofidio+Renfro建筑事务所（DS+R）与担任视觉系统设计的何见平合作，旨在充分展示嘉柏丽尔·香奈儿职业生涯中的技艺和材质创新。展览通过时间顺序和风格理念递进这两大章节，辅以嘉柏丽尔·香奈儿穿着其设计服饰的历史肖像照片，向观众揭示这位来自法国小城的女裁缝，如何在当时西方女装过盛的装饰风格中，坚守独立的精神，一步步成长为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时装设计师之一，正如本次展览策展人之一、巴黎市立时尚博物馆加列拉宫馆长米伦·阿尔扎卢兹（Miren Arzalluz）所言，“我们希望在展览中主要展示的，不仅是献给一位伟大艺术家、设计师的回顾展，还有贯彻其职业生涯始终、引导她的创作的主要理念，我们称之为‘时尚宣言’。”
极简设计，解放女性身体
（左）嘉柏丽尔·香奈儿在她的杜维埃服饰店前，1913年。© 杜维埃市政厅收藏；（右）水手领罩衫，香奈儿 1916 春夏系列，丝质 jersey 针织面料、木材、金属。墨尔本，维多利亚国家博物馆。“时尚宣言｜嘉柏丽尔·香奈儿”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2024 年
“嘉柏丽尔·香奈儿首先为自己创作。”展厅的入口是一张1913 年香奈儿女士身着其设计的针织面料水手领罩衫，站在她于 1912 年开设在诺曼底海岸杜维埃的服饰店前的照片，步入展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DS+R 事务所制作的一部由模特身着水手领罩衫进行日常活动的剪影动画，而其背后便是这件简洁、优雅与松弛的罩衫原作。在展墙所投映的历史影像《巴黎时尚》（Paris Fashion，1916） 中，法国演员简·雷诺（Jane Renouardt）身着类似款式的服装，在凯旋门前接受采访，行动自如。
这件罩衫的多维呈现拉开了这一章节的序幕，也道出了香奈儿女士第一次掷地有声的“宣言”：自职业生涯伊始，她便拒绝昙花一现的潮流与千篇一律的女性气质表达。这一章节集中展示了香奈儿女士自1910年代到1930年代的创作，聚焦其简约、年轻、动感、魅力等创作理念。此时在巴黎和诺曼底海岸开设服饰店的嘉柏丽尔·香奈儿，敏感地关注到了上流人士在社交生活中展现出的对自由的追求，率先推出了水手领上衣、外套和衬衫等运动风格的服饰。
连衣裙与外套套装，香奈儿1934春夏系列，香奈儿织物公司印花丝质绉绸，亮片刺绣。巴黎，香奈儿品牌传承部。© CHANEL © 摄影 Julien T. Hamon
作为第一位穿着自己作品的设计师，香奈儿女士在20世纪初期便勇敢挑战当时的流行风尚。她不仅亲自演绎男性服装，更进行反复的技术实验：以针织面料和斜纹软呢等柔软面料革新传统剪裁，将始于19世纪英国的“贵公子”风格与女性服装相结合，创作出既克制、优雅，又具有男性服装舒适性和功能性的套装，让她服装的穿着者在不同场合都能自如行动。通过摒弃多余装饰，嘉柏丽尔·香奈儿旗帜鲜明地表达了她对任何阻碍女性行动和破坏女性身体线条的设计的反对。
“时尚宣言｜嘉柏丽尔·香奈儿”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2024 年
展览的第二板块“风格初现”中，圆形的无影灯展区以强烈的灯光反衬出了“小黑裙”与大衣套装的轮廓，如同漂浮在白色的空间之中。在“咆哮的二十年代”，时装设计师往往采用鲜艳的色调，而与之相反，香奈儿女士创造性地将黑色赋予了力量与自由的现代品格。“我推出了黑色；今天我的黑色主张仍在不断强大，而黑色早已摧枯拉朽地扫平了一切花花绿绿。”香奈儿说。展厅中环形陈列了香奈儿品牌1918 年至 1920 年间的小黑裙、1927 年至 1928 年间的日装连衣裙与大衣套装、1936/1937秋冬系列的的晚装连衣裙、1937 年春夏系列的晚装连衣裙等设计创作。
“时尚宣言｜嘉柏丽尔·香奈儿”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2024 年
在晚装设计领域，已通过“小黑裙”打响了名号的香奈儿女士于1930年代进一步对廓形线条进行演绎，创新地做到了材质与形式的统一：蕾丝和薄纱为轻薄而现代的雪纺面料增添了古典主义的精致，轻微拢聚的褶边剪裁使成片面料几乎没有褶皱。整体流畅而简洁的线条，和谐低调地突显女性身形，展现服装与身体之间的张力。展览亦特别开辟了展示区域，呈现了时尚插画家克里斯钦·贝哈德（Christian Bérard）与香奈儿在1937年至1938年间合作的设计手稿。
“时尚宣言｜嘉柏丽尔·香奈儿”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2024 年
“Comète”彗星”胸针,1932年，钻石，铂金。巴黎，香奈儿品牌传承部。“时尚宣言｜嘉柏丽尔·香奈儿”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2024 年
在这一时期，嘉柏丽尔·香奈儿除了设计出她标志性的水手服和小黑裙，还构思推出了世界上首款复合香调香水——香奈儿5号。尽管这款香水使用了80多种原料，但瓶身设计却没有采取当时惯用的华丽风格，而是将线条简洁、棱角分明的方形瓶身设计与抽象的数字命名相结合，打造出极致简约又神秘的魅力。展览的第四板块便是此款诞生于 1921 年香水的专属展厅，特别展示了香奈儿 5 号香水瓶，以及香奈儿 5 号随行套装、化妆品，与美国版 Vogue 杂志所刊登的香奈儿香水广告。这一板块的设置一方面是出于香奈儿 5 号在香水史上的里程碑地位，另一方面旨在更全面地说明香奈儿女士如何在服装、美容品、配饰、珠宝等多元作品中贯穿创作精神，塑造出整体统一的风格。在她1932年创作的钻石珠宝系列（Bijoux de Diamants）中，仅存于世的“Comète”彗星”胸针，也难得地在本次展览中呈现。
逆流而行，重申时尚宣言
展览第二部分的叙事从香奈儿女士在1954年回归高级定制服装的世界开始，直至她于1971年推出其最后一个系列。彼时，刚经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法国推崇复兴传统女性气质廓形的“新风貌”（New Look），但流亡多年、已年过七旬的嘉柏丽尔·香奈儿并不愿意为了获得商业成功而轻易顺应潮流。在1954年发布的全新高定系列里，香奈儿依旧坚持极简主义，推出编结滚边的斜纹软呢套装，作为她对现代女性气质的“宣言”：外套灵活轻便仿若开襟衫，半身裙并未于腰部收紧，下摆刚好盖住膝盖，滚边设计既作为精确而细致的装饰，在视觉上勾勒出女性的身体轮廓，又不影响身体行动，让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性从容地在优雅与松弛之间掌握平衡。
“时尚宣言｜嘉柏丽尔·香奈儿”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2024 年
1959 年 9 月，法国版 Vogue 杂志写道，“每一款香奈儿套装都守护着香奈儿奢华的秘密，而奢华正蕴藏在细节之中。”在“套装抑或自由的化身”展厅内，30 套由策展人精心挑选的香奈儿套装各自在展柜中陈列，错落有致地排布在展厅中，使观众能够在漫步的同时近距离观看套装细节。DS+R事务所采用了智能液晶调光系统，令所有的展柜都能在透明与不透明间切换，同时，展柜的玻璃屏幕上投射了每件套装的高清微距照片，以展示套装的设计、剪裁、制作、面料与工艺。该展厅所呈现的套装包括香奈儿1962/1963秋冬系列，该系列的口袋设计彰显了嘉柏丽尔·香奈儿的实用理念，香奈儿1971春夏系列无领开衫套装。
“时尚宣言｜嘉柏丽尔·香奈儿”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2024 年
这种低调的松弛感在香奈儿的正装连衣裙设计里亦有延续：战后重回时尚界的嘉柏丽尔·香奈儿一方面以不同面料丰富小黑裙的款式，另一方面与珠宝商罗伯特·古森（Robert Goossens）合作，从威尼斯、拜占庭、波斯和凯尔特世界获得灵感，推出精致的掐丝镶嵌工艺珠宝。在重申香奈儿设计自由灵动的关键魅力的同时，使低调素雅的连衣裙轻松地实现日装和晚装之间的调和。展览中的“装饰礼赞”板块集中呈现了香奈儿女士自20世纪20年代至70年代的珠宝作品，包括由其设计、古森制作的珍珠耳环、古埃及风格领饰、鹰形胸针、十字架项链坠饰和镀金腰带，与Gripoix工坊合作的山茶花琉璃胸针，以及将天然材料与合成材料相结合的项链坠饰和手链等。共同构成香奈儿风格法则的，还有她在该时期推出的双色调后系带鞋和2.55菱格纹手袋：前者通过不对称绊带和高度适中的鞋跟，保障穿着舒适；后者基于实用功能，对内衬口袋、转扣和肩带进行了适用于多种生活场景的设计。“香奈儿的密码”板块集中呈现先了香奈儿女士的配饰设计，包括前文所提及的2.55菱格纹手袋以及双色鞋。
“时尚宣言｜嘉柏丽尔·香奈儿”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2024 年
香奈儿女士之所以能成就独一无二、经典隽永的风格，正是因为她从未停止对自身风格法则的重释、更新与完善。在整个职业生涯中，她都在为独立自主且充满活力的女性创作，其中所有实验和创新，亦都是为预见和满足同时代女性的期望。直到1971年生命尽头，嘉柏丽尔·香奈儿仍在努力推出新作品。最后的展厅集中呈现了嘉柏丽尔·香奈儿自 1954年至1971年间所设计的日装、晚装及鸡尾酒会连衣裙，包括其在 1954年重回时尚界时所设计的1954年春夏系列jersey针织面料连衣裙、借鉴了男士套装中可拆卸领口和袖口设计的1962/1963秋冬系列日装连衣裙、1967 年花朵装饰晚装连衣裙等。展厅的出口投映了香奈儿最后一个系列的纪录影像，身着香奈儿服饰的模特从康朋街 31 号的镜梯上走下，自信、独立、优雅依旧。展览出口处，照片中1971年的嘉柏丽尔·香奈儿亦是如此，身着黑白香奈儿套装与双色鞋，佩戴珍珠项链和耳饰，站在康朋街 31 号三楼她的私人寓所内抬头注视着，“我从未经历过失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从头至尾的成功。我为人们带来更多的是温柔而非苦难。由此，与其他人相比我得到了道德的安逸。这使我像鸟儿一样自由。”
模特在康朋街31号的镜梯上，1963年。© Keystone-France / Gamma-Keystone via Getty Images / VCG
尊重过去，面向未来：
从香奈儿女士到香奈儿品牌
在展览“时尚宣言｜嘉柏丽尔·香奈儿”开幕之前，《艺术新闻》对香奈儿全球精品部总裁Bruno Pavlovsky先生进行了独家采访。他和我们分享了这一展览背后的故事、其独特之处、香奈儿女士的创作理念，以及她对当代时尚的影响。此外，他还谈到了香奈儿品牌在中国市场的持续发展策略：如何通过创新与历史的结合，满足客户的期待并不断吸引新的受众。
《艺术新闻》专访
香奈儿全球精品部总裁
Bruno Pavlovsky
香奈儿全球精品部总裁Bruno Pavlovsky
艺术新闻：这将是设计师嘉柏丽尔·香奈儿（1883—1971）在中国的首个作品回顾展。在来到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前，展览曾于过去四年间，在世界范围内的四间文化艺术机构巡回呈现。为什么展览的第5站选择在上海举办？
Bruno Pavlovsky：自从展览在巴黎市立时尚博物馆加列拉宫首次举办以来，我就开始和我们在中国的团队讨论这一展览在上海的落地。我们认为在上海举办这场展览非常重要——香奈儿在中国有很多客户，我们希望能够让大家更好地理解香奈儿品牌和香奈儿女士的工作。
这一展览的特别之处在于，它首次全面展示着香奈儿女士工作的真实面貌，而不是聚焦香奈儿品牌的当代时期，比如，它并不涉及卡尔·拉格斐（Karl Lagerfeld）或维吉妮·维娅（Virginie Viard）的作品。展览中的每一件展品都由香奈儿女士亲自设计和构思，观众能从中了解许多经典配饰的起源，如双色鞋或经典手袋。展览还专门以一个房间展示香奈儿女士设计的珠宝，非常琳琅满目。此外，观众在欣赏成衣系列的套装和晚礼服时，也能感受到香奈儿品牌在今天的强大影响力。
此前在巴黎、墨尔本、东京和伦敦举办的展览都取得了巨大成功，让我们重新认识了香奈儿女士的时尚视角，以及她对今天香奈儿品牌和其他奢侈品牌的影响。她的创作充满直觉和创新，在伦敦维多利亚和艾尔伯特博物馆展出的早期印花让我记忆犹新，它们至今仍有重大影响，展现了她对时尚的前瞻性理解。
“时尚宣言｜嘉柏丽尔·香奈儿”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2024 年
艺术新闻：展题中的“宣言”一词十分有力。它道出了香奈儿女士在她那个年代是如何用服装为女性赋能，又如何以先进的设计观念颠覆了当时的时尚潮流。想听您进一步聊聊她在社会生活或是在时尚行业中的先驱性。
Bruno Pavlovsky：虽然我从未亲眼见过她，但我听说过很多关于她的故事。她从不妥协，即使在事业遭遇困难时，也始终忠于自己的理念。我们必须记住，她从事的是高级定制，每一件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与后来的成衣系列截然不同，这就是香奈儿女士的特色。我认为她是一位直觉非常强的女性——这不仅体现在她的工作方式和个人姿态上，还体现在她与顶尖艺术家和巴黎顶级工匠的联系上。在那个年代，她就已是一位影响者。她总是能够聚集顶尖人才，打造她独特的香奈儿视野。尽管当时没有互联网和高科技，电话也才刚刚起步，但她通过书信与艺术家们交流，这体现了她优秀的沟通能力和前瞻性。在那个通讯技术有限的年代，她吸收了如此大量的信息，并通过她的创作表达出来，这是一种非常惊人的能力。她有着现代感和无限的动力，没有任何障碍能够阻止她。
“时尚宣言｜嘉柏丽尔·香奈儿”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2024 年
艺术新闻：香奈儿女士的同代人曾用“简约”“考究”“轻盈”和“青春”等词语形容她的设计创作。在您看来，当下的中国观众在欣赏这些往日的创作时是否仍旧能够看到这些特质？以及，它们是否仍旧是当今香奈儿品牌的关键词？
Bruno Pavlovsky：它们在香奈儿品牌现代历史的开端起到了重要作用。我以前经常与卡尔讨论香奈儿女士的作品，他常说香奈儿女士是他灵感的无尽来源，因为她有真正的故事、文化和个人历史，这些滋养了香奈儿品牌的全部作品。我认为这就是香奈儿女士的力量所在——不仅是说她的成就，也是她通过信件等方式所记录下来的生活，它们为所有人持续提供着灵感。
同时，今天的香奈儿品牌并不怀旧，我们在努力创造一个尊重过去但面向未来的现代品牌。比起回顾过去，更重要的是要生活在当下。这次展览让我深刻理解了香奈儿品牌今天的工作与过往之间的关联。尽管许多人未曾见过这些作品，但这次展览展示了香奈儿品牌的深厚根基，这是当下每季的秀场所不能提供的视角。
“时尚宣言｜嘉柏丽尔·香奈儿”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2024 年
艺术新闻：纽约的Tillotson Design Associates设计事务所担纲了本次展览的灯光策划，并且在展览中运用大量的多媒体技术。在您看来，香奈儿这一经典奢侈品牌会如何处理自身同多媒体及人工智能技术之间的关系？这些新兴技术的发展是否会影响品牌的策略？
Bruno Pavlovsky：我认为，当代品牌在同客户沟通时，使用当代科技是至关重要的。然而，无论使用何种技术，我们始终以客户的期望为导向，并确保这一技术与品牌相关。实体店铺对香奈儿品牌而言扮演着关键角色，我们不仅在那里展示产品，更为客户对品牌的体验提供场所。客户可能会带着对特定产品的想法走进店铺，但会发现更多的、意想不到的产品。因此，我们希望丰富客户的体验，提供他们所需的一切，以确保他们与品牌的互动是高质量的。技术虽然重要，但最关键的还是技术与品牌的相关性、产品本身的吸引力，以及客户的满意度。对技术的使用只是香奈儿品牌的一部分，就像它对所有人一样。
工作中的嘉柏丽尔·香奈儿，1962年。照片由道格拉斯·柯克兰拍摄。© APIC / Getty Images / VCG
艺术新闻：继2023年末在深圳的2023/24早春度假系列发布会后，香奈儿品牌又选择在上海呈现这个展览。您如何看待品牌在中国的发展？
Bruno Pavlovsky：我们已经成功吸引了很多中国客户，并完成了品牌在中国的第一阶段发展。我主管时尚部门，每个季度的新系列都旨在更吸引客户。现在，我们的目标是继续吸引和培养这一庞大的客户群，推动品牌进一步发展。因此，在中国展示香奈儿的作品至关重要，能为未来的挑战做好准备。虽然我们取得了一些成功，但我们还需要不断吸引和满足客户的需求，无论是在香水、美妆、时尚还是珠宝领域。
正在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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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尚宣言｜嘉柏丽尔·香奈儿
Gabrielle Chanel. Fashion Manifesto
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展至 11 月 24 日
皖公网安备 3401040270060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