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美有很多樱花树,这样的树我也画了很多,我想它们不仅代表着春天的美丽,也代表着一个又一个的希望。”
每年五、六月份春夏之交的时节,樱花早已凋谢殆尽,但在这个时间点,四川美术学院校园里的樱花树枝可并不萧条。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会将樱花橡皮捆绑在枝头,因为恰逢考试季,他们希望每个匆匆穿过校园小径的学弟学妹,如果忘带橡皮就可以随手摘取。这种行为几乎成为了四川美术学院的一种美好传统,挂满枝头的橡皮寄托着学子间有爱的鼓励。
女性画家所独有的细腻视角,让黄琳珺观察到了这一现象,也将这份温暖化作灵感融入到了画面之中。在她的《芳菲尽》系列作品中,我们既可以看到后印象主义的直觉率真,也可以感受到一种来自表现主义的主观呈现。
流畅的线条与大量点状的笔触,共同组成一幅幅春繁锦簇的场景,原色的大胆使用、相互配合,也大大增加了这些画作的色彩张力。正如黄琳珺本人所说的那样:“我将精神、情绪转换成了这些桃花源式的绚烂场景,在可控的混乱中,试着让每一种颜色保持它的纯粹。”
《芳菲尽-4》
布面油画 150×120cm 2023
流淌,有时是一种恣意的状态。《芳菲尽》系列中最让人过目难忘的,或许就是那些流淌的色滴,它们与书写性的笔触交织融合,既产生着一种视觉上的冲突,也让观者能够最大程度地感受到整个画面所迸发出的自由气质。这当然得益于画家黄琳珺过去水墨创作的经历,这些绘画经验促使着她将油彩像水性颜料一样使用,将充满生机与希望的斑斓情绪,直观化地表达了出来。
“我的画面是真实地表现生活,而不是表现真实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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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丰子恺指出后印象主义与中国画存在着美学意蕴上的相通之处,当我们观看黄琳珺的油画作品时,同样也无法忽视水墨经历对其创作产生的影响。
黄琳珺在川美的研究生阶段,师从王世明教授,在新水墨的实验探索中形成了不少鲜明的个人特色。她擅长通过留白去达到有无相生、虚实结合的画面意境;也常常将一些女性形象置入进古典与现代并存的空间之中,营造出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学秩序。
《五月绿》
布面水墨 150×190cm 2019
《路过的风景》
布面水墨 150×120cm 2019
“我觉得中国人骨子里是有一种诗性审美的,从小学习国画的经历,让我有了一个十多年的笔墨功底。在有一段时间里,我也常思考当代水墨革新的更多可能性,所以在传统的程式化创作之外,我也进行了一些从纸本水墨向布面水墨转变的尝试。”
《薮猫》
布面水墨 70×67cm 2019
在意大利佛罗伦萨美术学院交流学习的时期,黄琳珺开始逐渐意识到不同的观看方式对艺术创作所带来的深刻影响,她也开始不只满足于材质上的创新,而渐渐转向在油画等其他艺术门类上的创作实验。
所以在这两年黄琳珺的作品之中,我们更多看到的是她如何将中国书画传统中的书写性带入进油画创作之中,我们可以看到她用极具表现力的线条,去营造势的跌宕回转;我们也可以看到她将诗性审美里的物象意趣,融没进斑斓跳跃的色彩之中。那些体现东方哲学的留白,也被她重新用于线条笔触之间,如同可呼吸的气眼,又好像枝叶花蔓中透出的光线……这些不同于传统油画的技法呈现,逐渐形成了属于黄琳珺自己的图像语言。
除了在技术层面上去生成一些新的观看方式,在创作的主题与内容上,黄琳珺的作品也在一定程度上的观照着当代人的精神状态。她画笔下的景致虽然错落纷繁,但自有一层内在的秩序,细碎的光影婆娑,斑斑点点,如同这个复杂时代里散落着的美好希望。
《浪-1》
布面油画 180×120cm 2023
相比于那些直接回应现实议题的艺术作品,黄琳珺的画作则更多通过情绪的传递,去呈现对现实生活的理解与思考。比如在系列作品《浪》中,黄琳珺敏锐地捕捉到了在某种困境与浪潮下,当代人常常感到无力的社会情绪。为了抵抗这种普遍产生的“丧”感,她用饱和度较高的蓝绿色调,描绘出了另一种极具生命力量与丰富动态的“浪”,并希望通过这样的画面给观看者带来突破困境、逆流而上的勇气。
《浪-2》
布面油画 177×216cm 2023
《浪-3》
布面油画 150×120cm 2023
“现代人其实每天都面临着很多问题、各种焦虑,每个人也都在经历着愉悦、欢乐、惆怅……各种过载的情绪。对于我来说,我更愿意抽出自己一部分好的情绪,延续给以后的自己,也延续给画作外观看的人们。所以在创作上我用尽一切方法,颜色、构图、形式、肌理空间……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去表现一种藏在精神里的力量。”
《趣途-7》
布面油画 120×180cm 2023
可能也正是这样一种对生活的激情,以及对纯粹美好的向往,我们才有机会在黄琳珺画笔下的那些流光溢影中,感受到种种别样的生机与自由。它们或许会呈现为《独乐园》系列中,一方池水里的倒影,被泳者搅动;或许也会像《趣途》系列作品那样,以一种迷离的状态,在具象与抽象之间缓缓浮现。
《独乐园-2》
布面油画 120×150cm 2023
《独乐园-3》
布面油画 120×120cm 2023
如果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写出的是那些不期而遇的欣喜、流转不尽的希冀;那么也许对于画家黄琳珺来说,她艺术生命的芳菲还正在生发之时,也还有更多创作与实验的土壤,在等待着她的才华,自由盛放。
本版编辑:卓克艺术网郭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