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报
由艺术批评家李小山先生主持的“周京新画展”将于2014年10月22日下午3点在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2号展厅举行开幕媒体见面会。此次画展由南京艺术学院、江苏省国画院主办,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承办。
媒体见面会现场
周京新先生现为江苏省国画院院长,南京艺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国画艺术委员会委员,江苏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嘉宾发言
周京新先生是当代中国画领域具有突出代表性和广泛影响力的优秀艺术家。他长期坚定地保持纯净的艺术研究状态,深入解析传统,追求经典精神,在写生创作中拓展个性,科学创新。他将笔墨写意语言与中国画造型表现完美结合,并以自己畅意、精妙、真切、严谨的水墨表现探索,在当代中国画领域确立了一种崭新的艺术表现样式——“水墨雕塑”,被学术界称誉为“周家样”,在当代中国画坛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艺术批评家李小山
“周京新画展”没有举办场面宏大的开幕式,只是在美术馆学术报告厅内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媒体见面会,周京新先生、南京艺术学院院长刘伟冬先生、南艺美术馆馆长李小山先生在一起侃侃而谈,李小山馆长说对谈的主题是“回忆过去,展望未来”,忆往昔峥嵘岁月愁!李小山馆长说:“在当下,水墨领域是最火热的,但不是因为学术,而是经济利益,如何将负面因素转变为自我动力这是一个问题。周京新先生作为一位非常突出的水墨画家,对自己的要求远比大家看到的还要高”。刘伟冬校长也感慨,“在第六届美展的时候,周京新先生就凭借水浒工笔获得银奖,这是南艺第一次有这样大的奖项。第七届又是银奖,他每走一步,总是会被社会承认”。周京新先生自己说:“展览的作品有人物、园林、花鸟等几个系列,直接反映了近些年的创作状态。离开南艺到省国画院到现在一直处于抽空画画的状态,因为有很多工作上的事务。但重要的是一直保持自己纯净的创作状态。如何保持这种状态,最重要的是心态上的。尤其是面对很多诱惑时摆正心态,始终提醒自己是画家”。
南艺院长刘伟冬
此次“周京新画展”共展出水墨写意作品近60幅,分为3个系列:1.表现苏州园林的《风景写生》系列;2. 表现飞禽、花卉、草虫的《苍鹭》系列;3.表现传统戏曲人物的《角色》系列。这些作品展现了周京新先生近年来写生创作研究成果,充分体现了他独特的专业思考、学术理念和创作追求。正如李小山先生在为本次展览专门撰写的文章中所言:“京新志存高远,给自己设立了一根难度很大的标杆。他冷眼看待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他心里装着一连串大师高手的名字和业绩。” “我看到了京新作品中透射出的曙光,它清澈、透明、深远。我有理由相信,我的这位曾经的同窗,这位朋友,昭示的希望比很多人想象的要大得多。”
艺术家周京新
周京新先生曾任南京艺术学院美术学院院长、南京艺术学院副院长等职,在南京艺术学院从艺从教整整30年,倾注心志,尽责尽力,为学科建设、教学改革与人才培养做出了突出贡献,他培养的学生有许多已经成为当今中国画坛成果突出、广受关注的佼佼者。
展览现场
2010年任江苏省国画院院长以来,周京新先生秉承傅抱石先生为首的“新金陵画派”所倡导的“其命惟新”艺术精神,带领全院书画家们坚持“追求经典、科学创新”的学术导向,深入生活开展创作研究。画院每年举办的大型“年展”项目已形成品牌效应,并先后在海南、新疆、陕西、河南、河北、安徽、宁夏、天津等地进行巡展,促进了交流,扩大了影响力。在刚结束的第12届全国美展和百家金陵画展上,江苏省国画院的画家又取得了优异成绩,可喜可贺。
展览现场
据悉,“周京新画展”首日观众人流量达到近三千人,与这个没有开幕式、没有刻意宣传的低调的学术展览形成鲜明对比,可谓低调爆棚。本次展览时间至11月2日结束,历时12天。欢迎广大观众朋友前往欣赏。
展览现场
笔走春秋
文/李小山
我与京新四年同窗,回想起来,种种场景和细节,恍若就在眼前。三十年过去,弹指一挥间,令人无限感慨。我毕业以后,没有离开过学校,也算是比较懒惰的人,做做教书先生,写写东西,自得其乐。正因为我长期呆在学校,对教和学都有深刻体会,对我们的大学时光尤其引以为荣。我不学九斤老太声言一代不如一代,但就学风而言,不得不说,我们读大学是真正的“读”,是真正的全力以赴的求知和求实。我们班只有五个同学,同在一个寝室,白天上专业课,每到夜晚,我们的寝室除翻书的声音,却是一片寂静,人人手上一本书,每每持续几个小时,等到关灯睡觉前,寝室才恢复活气。此时,各种玩笑、斗嘴、段子纷纷而来。一种伴随终身的好的习惯,往往从年轻时养成,勤学勤思,不断提高,不为时尚左右,又不固步自封——京新在水墨上耀眼的成果是厚积薄发的必然,而他低调处事,诚恳待人的方式,是他自我修炼自我培育的结果。
90×60 苏州写生之六 2014
早在大学时期,京新已然显示出过人的绘画才能,无论是基础课,还是创作课,都让人刮目相看。京新的毕业作品《水浒人物系列》,好评连连,至今仍被圈内同行津津乐道。与许多昙花一现的人不一样,京新在爆发力和持续性之间保持了很好的平衡。袁枚论诗,谓之才、力、识、胆。又如罗素所言,一个人有点才华不稀罕,稀罕的是如何保护好才华并将其发挥出来。在京新身上,有一个特点十分明显,他的严肃、较真、冷静等等秉性,并没遮蔽他的幽默、灵活和超然的为人处事。能把相反的两端天衣无缝连接起来,也算一种常人所缺的本事。其实我的意思是指,京新在很大程度上超越常人在面对矛盾时的惶惑和迟疑,他的坚定的内心保证了他能够一以贯之,既不追逐时尚,又不固守旧制,他既对自己的选择深信不疑,又在过程中做出更适合的调整,这是京新的特有的自我平衡的能力。许多弄艺术的人曾经闪耀过一阵,很快销声匿迹,或者,即使依旧名声显赫,艺术生命早早结束,所做的不过是不断重复而已。京新从没有停止过向前的步伐,而且最关键的是,数十年的创作经历没有成为经验主义的负担,他像年轻时候一样,充满好奇心,充满求知欲,正应了那句名言:青春不是年龄,而是状态。
90×60 苏州写生之二十八 2014
京新不是单纯的专业画家,很早前他便在大学任教,后又担任行政工作,这也是一种具有“中国特色”的现象。不少画画的人进入了所谓的官场,身负各种行政职务,他们的头衔是“某某长”,“某某主席”,画画在他们反而变成了次要的事情。我想起徐悲鸿、刘海粟等人。众所周知,徐悲鸿是全国美协主席,是中央美院院长,但他只有一个称谓:徐先生。刘海粟是南艺的老院长,我们都只称呼他叫“刘老”。一个画家超越他的社会职位,证明一点,他的名望和成就远非职位可以匹配。画家终究是靠真才实学,虚架子是自欺欺人。我早说过,很多人工夫在诗外,靠拉关系,靠炒作吹嘘,从小名到中名,从中名到大名,直到死后无名。京新非常懂得爱惜自己的羽毛,尽管他需要协调各种现实关系,却改变不了他精神上的洁癖,这是一种十分可贵自我要求。任何时代都有诱惑,而人性的贪欲又是如此顽固,以至于多数人为掩盖自身缺陷,把责任推到环境、风气和外部制约那里。我不想扯到什么信仰、理想和崇高上面,京新身上体现出的对艺术极致的追求,唯“热爱”二字——有了此种热爱,超越世俗层面的精神洁癖才显出富有自我提升的意味。京新如此声言:“独自躲在画室里,可以整天想着画里的事情,可以不受干扰地净心画画,这样的感觉真是太好了,非常适合我。我喜欢纯净的画境,也一直追求净心画画的状态,对我来说,所有应酬都是对净心状态的损耗,非常无聊,非常难受,非常讨厌,非常可怕,所以越少越好。”而他的这一概况更像是他本人的自画像:“真正的艺术家要有三个独立:独立的精神人格,独立的生活趣味,独立的艺术追求。若趋从权贵,则精神沦落;与庸俗为伍,则趣味低下;唯拟效他人,则追求苍白。”
羽花蝶之八240cmx52cm 2014
京新是水墨画家,谈论京新自然离不开有关水墨的话题。大家知道,关于水墨的话题纷争不断,一时冷一时热,近期突然成了焦点。作为本土艺术的水墨画能否再创历史性辉煌?这是莫衷一是的问题。我曾写过一篇题为《从中国画到水墨》的文章,文中探讨了中国画称谓的渊源以及它的尴尬,而水墨画以材料来定名,似乎符合潮流。谁都知道,当下的艺术门类和品种已到了五花八门、无所没有的境地,多元化、多样性和差异性已成定局。在此情况下,水墨画问题就不是一个抽象的问题,不可能离开它的生态条件来谈论它的现实和未来。我一直比较固执地认为,眼下对于水墨画的理论预测,大多是一厢情愿的废话,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是创作实践,因为它不是“知”难,而是“行”难。当实践尚未深入展开并很好地回答问题时,与其关注不着边际的种种理论,不如关注艺术家的创作实践本身。
水墨画在当下成为焦点也好,非常热闹也好,只是一种表面化现象,像一个受着各种利益因素裹挟而吹胀的气球,高高挂起,却空空如也。近三十年前,我批当时的中国画为“穷途末路。”那时刘海粟活着,李可染活着,黄胄活着,现在呢?记得不久前我和京新说,只有具备了与那些前辈们直接对话的实力,才是最有力的依据。但是真正具有实力的人有几个呢?——不过我得补充一句,有实力与前辈对话的人是存在的,譬如京新,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羽花蝶之九240cmx52cm 2014
还是套用一句狄更斯的话说吧: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最坏体现在标准的丧失,造成了泥沙俱下和鱼目混珠;最好体现在作为个体的艺术家拥有创作空间,成与不成,看个人的造化。
京新曾提出“水墨雕塑”的概念,这是他对自身创作经验的提示,是一个开放的概念。就京新作品的图式和种类看,他的作画能力在当下的水墨画家中屈指可数,堪称姣姣者。他的创作涵盖了人物、山水、风景、花鸟所有题材。关于“水墨雕塑”,我与京新有过简短的讨论,由于这一概念带有象征性质,“水墨”和“雕塑”的不同范畴,只能以暗喻、类比的方式进行沟通。文人画以来,造型似乎退居次要,墨戏被推崇备至。整个二十世纪中国画坛,只有齐白石等少数几个人有所突破,在笔墨、造型和题材上随心所欲,无所不能,无所不精。
羽花蝶之十240cmx52cm 2014
其实,京新的作品与传统“写意”没有多大的关系,就美学趣味而言,他更接近表现主义,尽管他在表现时显得那么冷静和理性。京新的美学趣味与我们的时代密切相关,他的作品严密、周全、深入而又灵活、通透、随性。他说:“我就是容不得画里有借赁、模仿、抄袭、复制别人的痕迹,哪怕是一点点,都会令我难受。我始终认为,任何形式和程度的借赁、模仿、抄袭、复制别人都很没趣,更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始终明确、坚定、自由、通透地走自己路,即便是寂寞冷清常伴,也不会着急。”是的,我想指出,京新的说辞与传统文人的孤傲和狷狂不一样,这是一种比较典型的现代知识分子的告白,证明了他与作品之间天衣无缝的融合。
京新的“水墨雕塑”与所谓“写意”不在一个层面上,我强调京新作品的表现性,是想表达他的作品远非“逸笔草草”或“笔精墨妙”可以概括。记得他不无自豪地对我说,他的画面中的每一笔都有含义,既非笔,亦非墨,乃塑造也。他又说:“我乐于悄悄地把‘笔墨’和‘造型’从所有程式上远远地移开,移至一个完全属于我的、叫做‘水墨雕塑’的世界里,将它们史无前例地撮合起来,让它们标新立异、自然惬意地位我传递创造崭新艺术语言的快感。”京新的意思很清晰,而他的创作实践才真正向我们传递了“水墨雕塑”的实质意义。换句话说,如果我们将京新简单地归类为“写意”画家,那是一种贬低。因为京新的创作方式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写意”在他那里只是附属的手段,只是把前人的经验拿来为我所用而已——在此过程中,材料的功能和视觉的习惯被他彻底颠覆,他的作品从画面结构到局部表达都是以自我方式呈现出来的新经验,不仅具有观赏价值,也具有研究价值。
周京新.角色系列.226×53cm.2014.宣纸水墨 (1)
前面谈及京新作品的题材涵盖面很广,人物、山水、风景、花鸟等等,手到擒来。关键是他能够把所有他涉及的题材画得精画得深,这固然是他的才华使然,更是他的态度使然。显然,当下活跃的水墨画家里,大多是类型化的和固定化的。从艺术史的角度看——特别是从当代艺术史的角度看,一个艺术家越是难以归类,就越说明他的开放性和可能性。水墨画家最大的弊端和最大的弱项是重复别人,重复自己,重复、重复、再重复。一个古人,一座山头,一朵花一只鸟,画来画去一辈子。我想指出,艺术家的个人图式和个人风格应该是相对稳定的,否则不足以形成独特性,但是,独特性与重复无关,正如京新的作品,在任何场合都可以被一眼识别。
就态度而言,京新志存高远,给自己设立了一根难度很大的标杆。他冷眼看待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他心里装着一连串大师高手的名字和业绩。我一直坚持认为,一个优秀的、杰出的甚至是伟大的艺术家,必须符合以下三个条件:1,独特性,2,难度,3,完成度。独特性证明了他的个体性创造,难度表明了常人难以企及、难以达到,完成度是指创作的完美和精深。
周京新.角色系列.226×53cm.2014.宣纸水墨 (3)
是的,我看到了京新作品中透射出的曙光,它清澈、透明、深远。我有理由相信,我的这位曾经的同窗,这位朋友,昭示的希望比很多人想象的要大得多。
2013·9·8
名家评论
卢 沉:
1984年,周京新的《水浒组画》问世,以其独特幽默的画风,极度夸张的造型,引起美术届的关注。不少人受其影响,至尽仍可见《水浒组画》式夸张手法出现在展览、出版物中。当时,作者还是一个尚未毕业的20来岁的南京艺术学院学生,初出茅庐就身手不凡。
虽然在人物画创作中追求造型趣味,并非始于周京新,但在中国画走向现代,造型语言个性化的浪潮中,他是一个搏击浪尖的弄潮儿。
周京新以他旺盛的创造力,不断推出新作。结合不同题材,从工笔到写意,运用不同的表现手法。或强调用笔,即兴涂抹,老辣奇崛;或追求水晕墨趣,随意渗化,平淡天真。画傣族,笔墨简静,色彩明丽;画藏族,纯用干笔勾皴,泼辣粗犷。大幅获奖作品《扬州八怪》又是一种面貌:构图新奇,造型十分讲究,古质典雅,很好地把握了这几位中国古代艺术大师淡泊、自适、精思、善悟的睿智气质,在北京展出时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周京新无论古典题材、现代题材,无论大幅小幅、工笔写意,画得都很轻松。笔路宽、应变性强,这充分显示了他扎实的造型根基和创造才能。同时,在题材及画风的不断变更中,也透露了他不平静的创作心志。
范迪安:
(一)周京新要在新文化条件下解决绘画与现实的关系问题,虽然他有过经学院训练的水墨造型能力,但在当代整个艺术观念变革的大潮中,他开始重新思考“绘画何为”这样的“元”问题,他意识到,绘画与现实不是一种简单的依存关系,而是一种对等关系,在这种对话中,绘画对于现实,既有粉饰它的责任,还有呈现它、批判它、提升他的责任,它给予世界的应该是真实的现实。
在周京新那里,水墨语言首先要从被描绘的事物现象脱身,转而形成一个新的自为的笔墨形象体系,也就是说,水墨语言应该处于“在”(与绘画对象的关系)与“不在”(游离出来的独立性)的中间地带,他称自己追求的语言境界是一种新的“写”,这种“写”与以往的“把毛笔当作铅笔”、以造型为目的的是截然不同的,也与以往把程式化的“笔墨效果”当作标准有本质的差别,他所追求的“写”的境界是努力“清理掉笔墨与造型之间那些模棱两可的杂质”,达到“表现性与纯粹性合一的水墨语言品质”,使“写”的形象本身具有“深沉的精神和纯粹的高贵”。
他所画的人物内容与他所用的水墨语言蔚成新格,以他用水墨语言“雕塑”出来的模样出场,宛如冲进水墨画坛的“外星人”,无所顾忌地展现出它感性的张力。
(二) 金陵自古多奇才,周京新堪称当代金陵画坛的一位奇才。他当年在水墨人物画上笔出惊人,以极具个性的笔墨造型冲破传统模式,彰显创新胆魄,不仅成为金陵画坛的艺术“黑马”,也在整个中国画界产生强烈反响。他的艺术一路走来,与其说是走向宽阔,不如说是走向精深,就像西方现代艺术先锋派的做法一样,将某种艺术形式不断推向极致,成为独树一帜的语言。
周京新艺术的鲜明特征在于他的“纯粹水墨”,在于他极具表现力的笔法墨痕,也在于他用单纯的语言表达单纯的人物。他的作品以水墨肖像为专攻,集中研究用笔的强度,将书写性与塑造感结合起来,笔笔有感觉有造型,在笔墨的肌理和水色的晕化中叠印人物的身份与性格,强化了人物和笔墨的双重存在。他笔下的人物涨溢画面,直逼眼帘,让人不能忽视那些生命的存在,可以说,这是一种笔墨的“直面人生”。
周京新为当代画坛推出了富有现代笔墨表现力的“水墨特貌”,无论是以“近距离”视角关切的当代青年人,还是来自经典小说或戏曲故事中的“文学人物”,抑或他对当代农民形象的刻划,都是一种以“水墨”为关切方式的表达,都如同一尊尊极富视觉质量的雕像横空出世,将观者的视线引到一个由“殊相”与“特貌”所交织起来的当代视觉性的水墨形象世界。在中国画遭遇外来绘画观念冲击的时代,需要画家坚守水墨的底线和写意的正典,但又需要画家对水墨语言的属性投以新的体认,在与毛笔、墨汁和宣纸这些“绘画媒介”融为一体的状态中表达新的水墨情感。周京新长期以严肃的治学态度精研传统中国画“以写入画”的精粹,将这一中国画所特有的“媒介意韵”置放进今天的水墨造型领域,异于那种以“铅笔主义”统领“水”和“墨”在纸上进行“唯造型论”的绘画行动。他要解决的悬案是“墨的呼吸”,让“水”的质性在笔的运行中得以澄明显现,因为在他的艺术世界中,“水”是“墨”的空气。虽然周京新没有直接参与当代画坛火热的“表现式水墨”运动,但不可否认在绘画观念的层面,水墨的“可表现性”与“可实验性”极大地激发了他追求语言个性的探索。在他的实验里,不仅是“塑造性”,绘画的“表现式”和“笔触性”也是可以融于中国画“意象审美”的开放体系,他理性地剔除了“表现主义绘画”那份“主义性”的情感宣泄,代之以个性化的深入与沉着。他在“用笔”上所进行的不仅是笔线实验本身,而是意欲达到真正的“入木三分”、“力透纸背”的新感性境界从而在“破译经典”中强化并打造“书写”的“升级版”和“现代版”而创建起艺术家的“个人版”,在他的作品中,带有呼吸感的“墨痕”润渴交叠、有形无迹、虚中孕实,形成了一个指向纯粹的“自家法度”。无疑,他的这种关切与创建正是他在现代绘画理念下与古人对话、对自我对话的必然结果。
李小山:
我与周京新是大学同班同学,深知他厉害的一面:含而不露,暗中使劲,脚踏实地,又辅之以过人的才华,每每做出令人叫绝的事情。周京新其实比起很多名声显赫的画家更有实力,他开创了一种当代的没骨画法,在具象和抽象之间找到了结合点,我到许多地方都发现不少他的跟随者。周京新的招牌自然是他的《水浒》人物系列,这批画很可能留在画史上。他的画正如他的为人,表面看来不活跃不招眼,但却潜藏内在的智慧,充满幽默的味道,就如我们在一起说笑话,总是他拔得头筹。我这样设想,如果把周京新放在一个更广阔的背景里,他会做出什么样的艺术?我是指,如果他不是一个水墨画家,而是一个广义上的当代艺术家,他会成功吗?我的答案有些模糊,但我又觉得,他身上暗藏的某些东西在等待爆发。
梁 江:
周京新外表憨厚沉稳,内里却充盈着江南灵性。1984年他在本科毕业创作中不太情愿地画了一套工笔的《水浒组画》,又一不小心在第六届全国美展上拿了银奖。连同后来的《扬州八怪》,人们也印象殊深。不曾想,在他工笔和色彩不仅画得成功,而且似乎可说成了一种样式的时候,却改弦易辙去画“一种没有线条的中国画”。据他说,画家干的不外是“摆弄毛笔的活儿,抓在手上的这支笔必须好好调教,叫它干啥就能干啥”。
很难把这种谦和朴实、不事张扬的秉性与他过人的才情链接起来。但,这又正是周京新,而且还是他的优势所在。试想一想,没有他这种丰厚沉实的底气,他的“水墨雕塑”能搞出沉甸甸的分量吗?
现在,周京新的情怀是水墨,是写意。水墨岂止是黑白,何止氤氲浓淡?在他的眼中,分明一派五彩焕然,斑斓而耀目。水墨就是中国精神,就是正气,这是一种何等的铺张恣纵!
邵大箴:
周京新兼有学院教养和反学院派的拓新精神,他的性格谦和大度、艺术感觉敏锐超前。在第六届全国美展上,他即以本科毕业创作《水浒组画》一鸣惊人,获得银奖。作品白描线法精绝,形神飘逸,趣味超然,作品受到同行们的交口称赞,被誉为“直逼陈老莲水浒叶子”的鸿篇巨制……但他并未因此而固步自封、裹足不前,而敢于不断突破自我,进行水墨新的探索,实践他的“使造型呈现笔墨化,使笔墨具有雕塑感”的艺术理念。他注重个性的表现性水墨,在中国画界和艺术院校中激起不小的波澜,引起广泛的关注。
刘骁纯:
周京新的大笔写墨从米点发展而来,他将点扩展为更浓重更有张力的宽笔宽线,笔笔水润墨饱,满纸酣畅淋漓,但笔痕十分清晰。他利用了宣纸特有的分离机制——润笔相互叠加时如果控制得当,笔与笔之间会自然而然地相互分离,留出白线,使笔痕清晰。这种墨法见于齐白石画虾和潘天寿画鹰的局部,周京新将其转义后另辟蹊径,将前人的局部语素全局展开,走笔更加狂放不羁,挥毫落墨满纸纵横,以此塑造他的表现性的城乡人物。周京新用破墨比较谨慎,行笔常常并置,这使笔与笔之间的分离空间更大,因此更便于大笔的发挥。 在周京新的画中,笔法即墨法,墨法即笔法。写墨之外,没有勾皴。 这种墨法,与他画中有力的点线面结构、虚实结构、人物结构、章法结构互相配合,使他的作品水墨淋漓之中内含筋骨。在“世纪墨潮”中周京新以写墨独树一帜,并将写墨推向了极端。
张晓凌:
周京新的水墨人物在当代中国画坛独树一帜,并具有重要的地位。这并非因为他在题材上的幽默诙谐,而是在于他对传统的成功转换上。但值得注意的是,周京新所面对的传统却不是一般人们所关注和思考的文人画的“正统”传统,而是“小传统”,即民间版画的传统。这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1.造型的趣味化。这是人们认为其作品幽默诙谐的重要依据。但这种认识是表面的。实际上,周京新的意义不仅在于此,更重要的是,他在人们都自觉或不自觉地在西方造型意识下进行中国画创作的时候,他的造型却是纯粹中国的,是非科学的,是感觉的和审美的。2.笔墨的线性写意化。尽管中国画的基本语言在于线,但周京新将之纯粹化了。在他的作品中从没有渲染,也不存在色块的填充,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线,由此形成形体和空间。其笔墨及其变化都存在于线条的运动之中,为其画面增添了生动与活力。3.色彩的民间化。在色彩的运用上,周京新去俗而不避俗。他的纯粹来自民间的色彩与写意化的笔墨构成和谐互补的关系。由上可知,周京新艺术的立足点是建立在中国画自身延展的逻辑基础上的,并且已经在中国艺术传统的现代转化上另辟蹊径。这一点,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显示出其价值。
尚 辉
周京新完全解构了“徐蒋体系”笔线加素描的中西融合模式。他的人物画不仅来自于写生给予他的丰富感性体验,而且以他对于写实造型的深入理解来表现人体的结构。但他完全舍弃了轮廓勾线,“用笔”体现在大笔触的形象堆塑上。也即,他放大了“传统”用笔的细节,“平”、“留”、“圆”、“重”的传统笔法,都在他放大和因形而“变”、因墨而“变”之后获得了鲜明的表达。他的“用墨”以淡为宗,在“淡”、“破”、“积”、“宿”几种墨法之中交替变换,以此表现人体的结构与动态。
王 镛
1984年周京新以工笔人物画《水浒组画》享誉画坛,1990年以后转入写意水墨人物画创作,主要表现现代人物,也继续描绘水浒人物和戏曲人物。周京新在生活中是一位谦谦君子,在艺术上则是一条绿林好汉。他认为写意是画家的一种释放,画家以写意的方式可以把平时没有释放的情绪都释放出来。他注重个性情感以至隐秘的无意识心理情绪的自由释放,并不注重简化形式。尽管他知道梁楷的简笔画那种减法更难,但他更愿意用加法表现现代人物造型和心理的丰富性、复杂性。于是他杜撰了“水墨雕塑”的概念,即用笔墨或水墨肌理塑造有一定体积感或雕塑感的人物造型,不同于传统的没骨画法,也不同于西画的明暗素描,丰富了大写意人物画的笔墨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