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在中国画中的基本意义——谈石丁写意花鸟画

    中国绘画自古有书画同源之说，赵孟頫诗云“石如飞白本如籀，写竹还须八法通，若也有人能会此，须知书画本来同”。古人的许多有关论述从造型及笔法的角度均指出了书画相同的重要性。

    书法作为一种符号化的艺术形式，在不违背汉字结构的原则下，因体生势，因势生笔。通悟天地阴阳之气，体察宇宙万象形类之美，或厚如“屋漏痕”、“锥划沙”，或疾如“怒猊抉石，渴骥奔泉”，或险如“寒猿饮水撼枯藤，壮士拔山伸劲铁”……各种点划形态的变化与节奏起伏，就像优美音乐的旋律在随着线条的收放开合，轻重疾徐，逐渐展开成为一首交响乐章。书法的这种意象塑造属性，与中国画的以形写神的特点有异曲同工之妙，一副好的写意画，其用笔点划的疾徐轻重，干湿浓淡，同样具有音乐的旋律感。在这个意义上来说，“以书入画”的立论，除了笔法，造型上的书画相同性之外，还有其更高审美层次上的内涵。万流归宗，中国人的基本哲学理念，天人合一思想，及”万象融其神思”的审美精神，应该是书画最高境界的“相通”之处。黄宾虹于此讲得也非常好：“书画同源，理一也，若失笔力之刚柔，用腕之灵活、体态之变化、格局之安排、神采之讲求、衡之书画，固无异也，所以欲明画法，先究书法”。

    石丁工篆刻，为西泠王福厂先生再传弟子，篆刻艺术本来就是书法的延续，因此他先于篆隶书用功颇深，小篆学邓石如、吴让之，大篆学《石鼓文》、《散氏盤铭》，八分书则遍临汉之名碑，尤其喜临《封龙山颂》，自己说临写有十余年的时间。石丁自幼习画，曾师从多位名师，但却一直对草书不够重视。不了解草书于绘画的重要性，随我习画以来即嘱其重视草书的学习，近数年来石丁转习米芾、王铎。现观其作画用笔，已略具草书笔意。加之有较深的篆隶书功底，多中锋用笔，点划之间时时弥漫着一股金石之气。线的表现与书法用笔己经使他的作品具有了显明的进步。这是石丁长年坚持书法训练的结果，书法的训练也是一种笔性的训练，只有对笔性和笔意的追求才是一个画家形成风格面貌的根本基础。

    中国画有着自己的发展机制，“笔墨”是中国绘画的灵魂。当前，有些人贬斥“笔墨”其实他们对中国画的基本原理、画法、诸多绘画规律并不了解，石丁以几十年的时间学习书法与绘画，方能步入笔墨之堂奥，也从一个方面说明了“笔墨”的难以掌握及高深、严谨的法度。石丁近年来曾随我去西双版纳等各地写生。画过许多题材，一些作品进步较大，“笔墨”颇为可观，石丁家乡为牡丹之乡菏泽，这使他写生牡丹有了较好的地利条件，牡丹这个题材画的人较多。石丁在这个题材上画出了自己的面貌，形成了自己的笔墨语言，没有落入俗套之中，可以说是难能可贵的。不过学艺之道还是贵在不薄今人厚古人，前辈古人诗书画印修养更全面、更好、“笔墨”质量更高。吴昌硕以《石鼓文》入画大气磅礴；青藤草书加泼墨的淋漓酣畅；白石老人则得力于《天发神谶碑》……总之，不同书法有不同的笔性，不同的笔性产生不同的个性，他们为大写意花鸟画矗立起了一座座风格显明的丰碑，为中国画树立一个极高的标杆，也给贬斥笔墨的人一个无声的回答。同时也为有志于研习“笔墨”的后辈学子点亮了一座指引航向的灯塔。学海无涯，石丁勉之。

    2014年6月于中央美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