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堷先
紫砂历来为博雅君子之所好,尤其是明清以来中国人逐步淘汰以前加盐、加奶煮茶,改为开水泡茶以后,手执一把上好的紫砂壶、浅斟低泯,让四溢的茶香在紫砂的温存化育中被一一激发,这种滋味真不知醉倒了多少的有缘人。
我友李俊,乃博雅君子之博雅君子,少习丹青,于书于画无一不精,又有嗜茶之好,于海内诸茶品多有采掇、时加茗赏,不觉流连数十年,茶道、紫砂之精熟,已浑然是那道中之人了。
近年以来,紫砂的市场炒作渐趋火爆,砂质、壶形等等多有粗制滥造者。李俊有感于斯,初以自用为目的,专程往返宜兴诸家砂厂、壶坊,亲身考察、去伪存真,嘱意上好之砂料、最佳之壶工,多有订做之什。坊间徘徊、积习渐久,遂有技痒之心,于是,吮毫研墨、妙意丹青,从砂料之挑选、器形之设计到文字、图画之附丽,李俊多有参与、且深陷其中。此后,以烧成之制品散诸友朋,不意友朋求索者渐起,为一不可遏之事。所谓有好都能累此生,多情之心,必有芳草,李俊之雅意岂止是遍地芳草。
以我不文之浅度,李俊监制之紫砂至少有三点区别于众坊壶工之作。其一,选料严苛,以红棕、天青、石黄为主,其他杂泥一概不用,以保证紫砂整体风韵的合一。二,磨制精工,器形古朴。紫砂之器形以古穆精雅为第一要务。而近年以来,由于诸工坊为迎合市场口味的需要,器形多有变乱、花哨的趋向,斯文渐离、古朴已远。李俊以其多年的玩赏、寓目经验,精心把关,颇有其做画之九朽一罢的精神。是以,其形制貌似简单,实则精耕细作,尽合古法、暗含古意,极为耐人寻味。其三,书画雅饰、画龙点睛,不求繁复。今日之市场多有喜欢书画装饰之繁文雕饰者,李俊反其道而行之,在精不在多,二三花瓣、四五书法,达情畅意,点到为止,使书画之美不夺紫砂之质,丹青紫玉,各安其所。
有此三美,李俊之紫砂自然为人拱若尺璧、宝之如金帛了。为紫砂之精灵,复何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