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伟虹
《宣和画谱》中论花鸟画的审美功能,有“粉饰大化,文明天下,岂无补于世哉”之说。从黄家富贵到徐熙野逸,从宋徽宗的《芙蓉锦鸡图》到徐渭的《杂花图》卷,或精丽艳逸,或墨彩华章,或绚烂之极,富贵平淡,或水墨淋漓,笔为心声。中国花鸟画这一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成为延续千年底蕴深厚的民族瑰宝。
“笔墨当随时代”。近百年来,在新文化运动中,中国画经历了历史性的变革,花鸟画也发生了从“外”到“内”的转型,迎来了花鸟画发展的全新阶段。当代著名画家于源春的花鸟画创作便崛起于这个时期。他以雄强恣肆的笔墨,简约传神的造型,以传统为法,以自然为师,走出了传统,走进了现代,走进了自我的独特语言之中。
近读于源春的上百幅写意花鸟画新作,笔法雄健,气势纵横,墨色融洽,情趣盎然,工细严谨处精致入微,耐人回味;狂逸奔放处酣畅淋漓,动人心魄;精雕细刻处不凡逸笔草草,气势如虹中蕴藏着苦心经营。画家紧紧抓住生机蓬勃这一生命特点,着意捕捉花木繁茂,藤树缠绕,郁郁葱葱的繁荣景象背后所潜隐的生命活力,使作品洋溢着勃勃的生机和清新的时代气息。画家在情与景、形与法之间寻找互动的效果,使传统与现代、个性与和谐之间达到一个新的层面,昭显着鲜明的个性特征与艺术才情。于源春深受齐鲁文化的滋养,少时便由外祖父、著名画家冯凭先生启蒙绘事,大学期间又先后师承于希宁、姚治华、高冠华、娄师白、张彦青、欧阳中石等当代名家,潜心传统,血战古人,使得画家具备了扎实的笔墨能力,也为他日后的艺术创新奠定了基石。
几十年的笔墨耕耘,使得于源春的笔力用线成为绕指柔钢。秉承传统,骨法用笔,墨法多变,气韵生动,是其作品的一大特色。在他创作的《秋韵》中,用笔中锋为主,中侧结合,直与曲穿插有致,疏与密恰当处理,放与收灵活运用,刚与柔完美体现。笔之所至,见笔见形,水墨所及,浓淡相宜。“笔中要是有苍润,墨法应须入有无”。明代吴门大师沈周的艺术追求在于源春的艺术实践中达到契合。画家作品的另一大特色是对色彩的和谐运用达到了心手自如的境界。唐代张彦远认为“上古之画,迹简意淡而雅正”,“中古之画,细密精致而臻丽”,“近世之画,焕烂而求备”。于源春的作品极尽用笔的轻重缓急,用墨的浓淡枯湿,运用双勾设色与没骨、水墨相结合的体格,“师古人之心,而不师古人之迹”,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塑造出或浓墨重彩浑厚华美或水墨清润雅逸韵致的艺术形象。作品中由点线墨色交相辉映的苍润、秀雅、沉雄、宏阔的意境,似真似幻,似经意似不经意,从有法到无法,从无法再到有法,水墨氤氲,气象万千,以一种浑然天机之趣,给人以强烈的艺术感染力,从而开拓了花鸟画一个新的审美领域。
古人云“笔无生活不灵,画无真情不神”。白居易亦云“感人心者,莫先乎情”。罗丹也曾感言“艺术就是感情”。无情无艺,于源春深谙此道。尽管身兼中国青年书画家协会副主席、中国国画家协会副秘书长、中国书画研究院院士、中外书画交流协会副会长、山东省书画学会副秘书长,山东艺术设计学院国画系导师、教授等职,工作繁忙,但他从不放弃对艺术本真的孜孜追求,几十年如一日,潜心作画,广收博取,注重画外功的培养和修炼。他偏爱松之高洁、荷之不染、梅之清气、菊之不凋,以诗言志,以歌咏怀,以书写意,以画抒情。他画的荷花、荷叶、荷梗、荷草,前后呼应、左右揖让,画花精描细绘,着意设色,画叶重按轻提,层次分明,毫无寂寞之感,多生机灿然之趣。同时,他注重自身与自然的交融,真实感受与心灵幻化的和合。他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在“外师造化”与“中得心源”的融合方面倾注了极大的心血。陆游有诗云“挥豪当得江山助,不到潇湘岂有诗”。学画亦是如此,师今人不如师古人,师古人不如师造化。庄子所云“栩栩然之蝶”,由三步曲而成,蝶之为蚁,继而化蛹,终而成蛾飞去。黄宾虹先生讲:“师今人者,食叶之时代;师古人者,化蛹之时代;师造化者,由三眠三起成蛾飞去之时代也”。要成为“栩栩然之蝶”,必须要走向生活,用我家笔墨吐我“胸中之块垒”。中国花鸟画历经千年的繁荣与衍变,如何在当今的社会文化背景下延续其固有的生机与活力,如何创造具有时代精神的视觉经验和图式,如何为当代人贡献新的精神资源,是人们共同思考的课题。于源春的花鸟画作品,表明画家深谙传统的开放性与变革性,以一种气贯长虹的穿透力打通了传统,进而创造出了新的传统。在北京研习书画的两年间,京城良好的文化艺术氛围,使得画家的艺术观念和艺术追求又有了长足的进展。在北京画展的成功举办,让人们从其苍、雄、秀、逸的作品特色中深刻感悟到了画家卓而不群的风格气度。
泰戈尔说“如果鸟翼上携上了黄金,鸟儿就不能飞翔。”艺术永无止境。欧洲、俄罗斯及东南亚各国的艺术交流探索之旅,使得画家能和自己崇拜的世界级大师的作品对话,并积累了丰富的艺术信息。因此,我们深信,于源春一定会在新的艺术起点上卸下鸟翼上的黄金,飞向更高、更远的艺术天空